第九九章

聽了沈家寶的一番話，賀冰蘭沈默了。是啊，不管文朗哥哥明年是否高中，她跟他也都沒有可能了。她是必須得嫁到伏澗國去的，眼下就只是一個人去還是兩個人去的問題了。聽伏澗國王上的話，他似乎很賞識高文朗，如果他去了伏澗國，或許也能大展宏圖，重要的是，他們也不用分開了。

“這算不算是背叛自己的國家呢？”賀冰蘭看著沈家寶問道。

“只要你們到了伏澗國，不把我們大頌的一些情況告訴他們伏澗國的人，不做出不利於大頌的事，那就不算是背叛。”沈家寶說道。

沈家寶知道賀冰蘭心裏在動搖了。不能說她自私，而是因為她太愛高文朗，不想與她分開。如果說在之前她在得知自己要嫁到伏澗國去，已經絕望了時，王上又給她打開了一扇窗，讓她燃起了一絲希望。可是那希望卻是要付出代價的。

可是人生不也就是這樣嗎，想要得到什麽，都是需要付出一定的代價的，不可能什麽代價都不付出，卻能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所有東西。

“你應該清楚，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，雖說你要到伏澗國去，可那不是已是既定的事實，可是如果高文朗會跟你一起去，那麽到了那邊，你便可以和他開始屬於你們的新生活。”沈家寶適時出聲說道。

“可是，我怕，怕以後文朗哥哥會怨我，怨我害他放棄了科舉考試。”這是賀文蘭最為擔心的。

“那也是以後的事，何況那還是未知的。可是如果說你們沒有在一起，他連怨你的機會也都不會有。”沈家寶道出一個事實，“我說過了，有舍才有得，一個聰明的人，是懂得如何去做取舍的。高文朗已經做出了取舍，你又何苦硬逼他去放棄你，而堅持他的科考呢？”

“我知道了，謝謝你，世子妃。只是我不明白，你為何會特意走這一趟來勸我呢？”賀冰蘭看著沈家寶問道。這事說起來與她並沒有多大的關系。

“這事說來的確是與我無關，你說我多事也好，無聊也罷，我就是想看到有情人終成眷屬。”沈家寶說道。要是賀冰蘭知道她曾在懷有身孕的時候，給人做媒，那她也就不會覺得奇怪了。

聽著沈家寶的話，賀冰蘭很是感動，“謝謝你，世子妃。”

“不用謝，有些事情機會只有一次，錯過了也就不會有了。如果你想看到他跟別的女子成親，那你就成全他，讓他去參加他的科考，而你們之間，也從此再無瓜葛。”沈家寶對她說道。現在就看，看賀冰蘭能不能夠放下高文朗了，“好了，來這也有一段時間了，我也該離開了，不然一會兒你爹娘只怕得擔心我對你怎麽樣了呢？”說到最後，沈家寶不由笑著說道。

賀冰蘭知道，沈家寶最後那句話，純屬是開玩笑的。

“我爹娘，特別是我娘，她其實是害怕吧，因為之前她所做的一些事，她怕世子妃會對我不利。我覺得吧，就算世子妃以前有過這樣的想法，但是現在在認識我後，如此誠心的幫我，定然不可能做出對我不利的事情來了。”賀冰蘭笑著說道。她現在已經想通了，或許這真的是她跟高文朗在一起的一個機會吧。在伏澗國，他們不必去在意別人的眼光，也不用去理會那些所謂的門當戶對，也許她這是因禍得福了。

沈家寶只是淡淡一笑，卻並沒有再去解釋什麽，“好了，我該回去了，希望兩日後能夠在王府見到你們。”

賀冰蘭也只是一笑，並沒有回答說會去，也沒有回答說不去，“恭送世子妃。”賀冰蘭打開門，送沈家寶出門。

紫葉見沈家寶出來，便迎上前來，“小姐。”

“我們走吧。”沈家寶看了紫葉一眼，對她說道。

紫葉點了下頭，跟在她身後走了。

賀冰蘭也跟在後面，和沈家寶一起經過大廳。

賀長遠和賀王氏兩人見了，便迎上前來，“世子妃，這就要離開了嗎？”

“是啊，我來此也有一段時間了，該說的話，也跟冰蘭說了，也該回去了。家裏還有小孩等著我了。”出門之前，沈家寶答應過三個孩子，等她回來後，和他們一塊做糕點吃。其實做什麽並不重要，重要的是他們一起做的那個過程。

聽到沈家寶的話，賀王氏對於沈家寶又多了幾分欽佩之意。這樣一個對自己兒女好的娘親，定然也會對身邊人好了。她當初真是被豬油蒙了心了，竟然想著要把庶女塞給她夫君，這不是存心給她添堵嗎？她沒有做出什麽報覆性的行為，已經算好的了。

“那世子妃，有空常來府裏坐坐吧。”賀王氏這般想了後，口裏便如此說道。

此話一出，不僅是賀王氏自己被嚇了一跳，賀長遠和賀冰蘭不由都感到十分的意外，他們暗中觀察著沈家寶的反應，有些忐忑不安。

“好，我會的。”沈家寶聽了賀王氏的話後，不由點頭應道。說完她便轉身離開了。

“娘，你剛才為什麽那樣說啊？”待沈家寶走了後，賀冰蘭看著自己娘問道。

“我，我也不知道啊，那話我也是沖口而出的。”賀王氏回答道。到現在她也是一陣後怕了，要是剛才沈家寶真的生氣了，那他們家豈不是又要遭殃了。

“好了，世子妃並沒有怪罪，你也別再說你娘了。你娘這是舍不得你啊。”眼下賀長遠也不忍再說賀王氏什麽了，她自己已經受到懲罰，女兒即將遠嫁，她心裏肯定是很難過的。

“娘——”賀冰蘭聽了賀長遠的話，一下子投入賀王氏的懷裏。不管她如何的決定，她終將是要離開家，離開她的爹娘，也許這一輩子她也都不能再見到自己爹娘了，所以在聽到自己爹所說的話後，心裏也很是難過。

“蘭兒，我苦命的蘭兒，是娘的錯，娘害了你啊。”賀王氏抱著賀冰蘭，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。

看到自己娘哭，賀冰蘭也哭得更加的傷心了。她該怎麽辦，她要一個人背景離鄉的去伏澗國嗎？去那裏嫁給一個她不認識的人？不，她不要這樣，她不要這樣的結局。她跟高文朗如此的相愛，怎麽也該去搏一搏才是，以後會怎樣，誰知道呢？可是眼下，如果她放手了，那她就真的是無依無靠，孤身一人了。

在想明白這一點後，賀冰蘭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做了。明天，明天她一定要想辦法去出去一趟，去見高文朗。她現在其實也是在害怕啊，害怕高文朗會改變心意，會後悔了，會不舍為她而放棄科考。此時，她的心亂極了。只是她並不知道，今日沈家寶來到靖國侯府的同時，南宮昊也去見了高文朗。

……

“世……世子，你來此是有事嗎？”高文朗聽到敲門聲，開門一看，竟然是南宮昊，不由感到很是吃驚。

“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，我來當然是找你有事了。”南宮昊笑著說道。

“世子請進。小生舍下簡陋，沒什麽好招待世子的，平日裏除了蘭妹，也沒有別的人來，所以……”高文朗請南宮昊進了屋，可一時間他也實在是拿不出什麽像樣的杯子來給南宮昊倒水喝。平時就只有賀冰蘭來此，所以杯子就只有他和賀冰蘭所用的兩個，沒有多餘的。拿他喝過的杯子招待南宮昊，似乎不妥，拿賀冰蘭的杯子，那就更不妥了。

高文朗知道像南宮昊這樣出生的人，在吃食用度上都是很有講究的。

“無妨，我來此可不是來喝水的。”南宮昊說道。

“也是，世子親自登門，想來定然是有什麽事吧？”高文朗問道。

“是有事，昨日王上所說，不知你考慮得如何啊？”南宮昊看著高文朗問道。

“世子是說讓我跟著蘭妹去伏澗國的事？”高文朗問道。

“除了這事，還能有別的什麽事啊？”南宮昊反問道。

“我的心意早就說明了，蘭妹去哪，我定會跟著去哪。王上既願意給我這個機會，讓我可以去伏澗國，與蘭妹在一起，無論到了伏澗國要我做什麽都好。”高文朗回答道，“只是蘭妹她還有些猶豫。”

“你難道不清楚她猶豫是為什麽嗎？”南宮昊問道。

“這，我自然知曉，蘭妹是想著，我若跟她一起離開，去伏澗國，那勢必得放棄明年的科考。”高文朗答道。

“那麽你怎麽想？你也會覺得可惜嗎？”南宮昊再次問道。

“不，我不覺得可惜。此生能夠跟蘭妹在一起，才是我一生的幸福。若因為科考，而放棄了她，那我就是辜負了她對我的這番情意。”高文朗很堅定的回答道。

“你只是因為不想辜負她，才會想著跟她在一起？不是因為愛她嗎？”南宮昊聽著高文朗的這番話，若他只是不想辜負賀冰蘭對他的一番情意，而決定放棄科考，而和她一起去伏澗國，那麽這樣的在一起，必然是不能夠長久的。

“當然不是。我是愛她的。”高文朗很肯定的說道。

“那你的意思是，你是心甘情願為了她而放棄這裏的一切，願意為了她而背景離鄉到另一個國家去？”南宮昊再次問道。

“是，我是情願的。”高文朗再一次肯定的說道。

“好，既然你能如此肯定，那希望你若幹年後，也仍能這般的肯定，不會後悔你現在所做的決定。不會因為任何的原因，而埋怨她。”南宮昊看著高文朗說道。

“世子，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？”高文朗看著南宮昊問道。

“你問吧。”南宮昊說道。

“我想知道世子是為了什麽而沒有納妾，只有世子妃一個人在你身邊的？”高文朗問道。

“不少人都覺得我是畏懼世子妃的娘家勢力而不敢納妾，你為何不這樣以為呢？”南宮昊看著高文朗問道。

“你不是的。你想要做的事，沒有人可以阻止你，正如你不想做的事，沒人可以勉強你是一樣的道理。”高文朗說道。

“聽你這口氣，好像很了解我啊？”南宮昊沒有想到高文朗竟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。

“不瞞世子說，在京都聽得最多的就是關於世子和世子妃了，也許你們不知道吧，在老百姓的心中，你們可說是神仙眷侶般的夫妻啊，不少女子更是希望自己未來的夫君能夠像世子這般，只愛自己一個人，只有自己一個妻子。”高文朗說道。

除了讀書，高文朗每天會去集市裏買菜，為買到最便宜的菜，時常他會等到賣菜的人快收攤或者已經在收攤時才去買。不過後來久而久之，大家也都認識他了，即使他沒有在他們收攤前去買菜，他們也會給他算便宜一些。畢竟這人心嘛都是肉長的，大家生活都不容易，與人方便也是給自己方便吧。而在經過集市時，聽到人們談論最多的，就是眼前這位世子了。

而他們談論最多的，除了南宮世子戰功赫赫之外，也便是他和世子妃之間的感情了，都說他們鶼鰈情深，南宮世子更是因為愛世子妃，而沒有納一個妾。

南宮昊聽了高文朗的話，很是高興，這是自然的了，人們都在誇他嘛。他想著，回去後得把這些話說給沈家寶聽，也聽聽她會怎麽說吧。

“也許在他們眼裏我是很了不起，可是在我看來，那並沒有什麽。所謂夫妻同心，其利斷金。可要想夫妻能夠同心，那定然是要對她好，讓她覺得自己相公的心在自己身上，那才能夠同心啊。懷裏摟著美妾，去跟自己娘子說，夫妻同心，她會做何感受？女子的處境本就不易，成親後，她所能擁有的，也只是自己的相公罷了。可是很多人卻因為各種原因要與別的女子共享自己的相公，那豈不是傷她的心。如此，又還怎麽能夠要求她與自己同心呢？要想自己後院安寧，那就只守著自己娘子一個人就好了，人多，是非也會多的。”南宮昊說完，便站起身來離開了。他來此的目的已經達到，自然是沒有必要再留下來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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